星期日, 21 12 月

全面起底扎克伯格的「生死豪賭」:一場輸不起的競賽

劃重點:

圖靈獎得主楊立昆離職,28歲首席AI官汪滔(科技史上薪酬最高的高管之一)上位,扎克伯格每周與其1對1會議數小時,提尖銳問題。

技術路線的主導權正從研究導向,轉向「快速發布、後期修復」的疲憊。

Meta已像「高壓鍋」但員工卻不主動離職,因為Meta有超越行業25%的薪酬水準,和免費的餐飲和福利。

被視為公司文化基石的DEI(多元化、公平與包容)項目退潮。恐懼,正在取代過去開放的內部討論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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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由AI工具生成

文丨李海倫

編輯丨徐青陽

2025年,馬克·扎克伯格在Meta啟動了史上最猛烈的改革:技術路線顛覆,組織架構調整,巨額資金投入。扎克伯格以極其罕見的「決絕」,為公司設定了一條只能向前的航線。這是一場豪賭,也是Meta「活下去」的唯一機會。

這一年裡,Meta不僅在AI 競賽中被迫直面與OpenAI、谷歌之間不斷擴大的差距,也在組織層面經歷了連續的收縮與重組。

圍繞人工智慧業務,Meta進行了多輪裁員與團隊洗牌,一部分 AI
相關崗位被直接削減,另一部分則被重新整合進新的研究與產品體系之中。對一家以工程師文化著稱的公司而言,這樣的密集調整本身就釋放出強烈信號。

在戰略層面,扎克伯格的動作同樣激進。他以約143億美元的戰略投資將28歲的Scale AI創始人Alexandr
Wang(汪滔)招入麾下,並在Meta內部組建了一支全新的頂尖研究團隊——「TBD Lab」,幾乎以「貼身式」的方式推動這場 AI
轉型。

在 Meta
內部,新招募的頂尖研究團隊與長期負責核心業務的「老臣」之間矛盾加深;高壓的遊戲化排名機制、極端透明的管理方式,加劇了組織內部的緊繃感。

裁員、重組、貼身管理與不斷加速的交付節奏,共同勾勒出一個事實——扎克伯格的焦慮顯而易見。而這種焦慮,正在自上而下地擴散。

2026年的腳步正在逼近。這場賭局的結局,也終將揭曉——是超級智能的逆襲,還是一次代價高昂的戰略失衡?

  01 Meta的「生死賭局」

2025年,當全球科技界屏息關注AI領域的每一次突破時,扎克伯格在Meta內部悄然啟動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略轉向。這不再是一次對既有業務的優化升級,而是一場涉及技術路線、組織結構、財務模型乃至公司文化的全盤重塑。

在內部,這一年被反覆稱為「高強度之年」;在外部,它更像是一場輸不起的豪賭。

  1. 財務豪賭:700億美元,一場輸不起的AI軍備競賽

2025年1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,當時的扎克伯格向投資者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數字:Meta將在2025年投入至少700億美元用於AI基礎設施建設。這個數字幾乎是2024年390億美元資本支出的兩倍。

後來,在10月份的財報電話會議上,這家科技巨頭宣布計劃明年在AI上投入更多資金,可能超過1000億美元。

Meta的資本支出有望繼續加速

資本市場迅速意識到,這已不是常規意義上的「加大研發投入」,而是一種接近極限的資源傾斜。

根據多家投行的測算,Meta的自由現金流正在經歷斷崖式變化:從2024年的約540億美元,大幅下滑至2025年預計的200億美元左右。換言之,如果維持當前支出節奏,Meta將幾乎用盡自身的造血能力。

這引發了華爾街的集體焦慮:一家成熟的科技巨頭,是否應該將超過三分之二的年度收入,投入到一個尚未產生明確商業回報的技術領域?

更令投資者不安的是,Meta已開始動用更為複雜、也更具爭議性的融資方式來支撐AI擴張。這些安排在短期內緩解了現金流壓力,卻意味著公司正在將未來數年的財務安全,押注在一條尚未被驗證的技術路徑上。

  2. 技術滑鐵盧:Llama 4與「皇帝的新衣」時刻

2025年4月,Meta在舊金山高調發布第四代開源大模型 Llama
4。舞檯燈光下,扎克伯格再次強調了Meta的願景——「構建世界領先的AI,並將其開源,讓全世界受益」。

但發布會後的現實迅速冷卻了這種雄心。

多家獨立評測機構的測試結果顯示,Llama
4在多個關鍵能力維度上未能達到行業領先水平,尤其是在複雜推理與工程能力方面,表現並不突出。

更嚴重的,是圍繞評測公正性的爭議。來自一些AI社區(Reddit和Hugging
Face等)的研究人員發現,Meta在部分公開排行榜中提交的模型版本,與開發者實際可獲取的版本存在明顯差異。當第三方嘗試復現實驗結果時,性能落差引發了廣泛質疑。

Meta隨後發布聲明,承認「部分評估配置存在差異」,但否認有意誤導。然而,對一家試圖在AI領域爭奪技術話語權的公司而言,信任一旦被撕開裂縫,解釋往往顯得蒼白。

在Reddit和技術社區中,「Meta基準測試門」迅速發酵,成為2025年AI圈最具爭議的話題之一。

這不僅是一次模型表現不及預期的問題,更是Meta第一次在「AI可信度」層面遭遇系統性質疑。

  3. 文化崩塌:當高強度成為常態

技術受挫的同時,Meta內部的組織張力也在急劇上升。

2025年5月,一份內部備忘錄顯示,公司對績效管理進行了收緊:對於規模超過150人的團隊,必須有15%—20%的員工被評定為「低於期望」,明顯高於上一年的比例。

在實際執行中,這項政策迅速變形。多位內部管理者透露,一些團隊開始採取「策略性評級」:

要麼刻意不填補崗位空缺,讓現有員工分攤低分名額;

要麼招聘「註定失敗」的成員,用於吸收淘汰指標。

與此同時,Meta引入了名為「Level
Up」的遊戲化系統,為員工使用AI工具設置積分和徽章,並定期公布排名。一些團隊開始要求員工「為了積分而用AI」,即便這些工具並不適合具體工作流程。

文化衝突在高層言論中進一步顯性化。扎克伯格在多次內部會議上提及需要更多「男性氣概的能量」,引發了超過2000名員工的內部聯署抗議。儘管他隨後解釋這是指「決斷力和執行力」,但爭議已蔓延至公司外部。

扎克伯格在多次內部會議上提及需要更多「男性氣概的能量」被X平台網友質問

  4. 組織地震:FAIR退場,一個時代的結束

2025年10月,Meta宣布裁減約600名員工,裁員重點集中在長期承擔基礎研究任務的 FAIR 實驗室。這是一個清晰的信號:

在Meta的AI版圖中,長期探索性研究正在讓位於更強調速度和結果的路線。一個月後,楊立昆正式宣布離職。這位2013年加入Meta、並於2018年獲得圖靈獎的「AI教父」,曾是公司學術AI路線的象徵。

圖靈獎得主、Meta FAIR首席AI科學家

多位知情人士表示,分歧並非源於一次決策,而是長期累積的理念衝突。

在Meta內部,技術路線的主導權正在從研究導向,轉向高度集中化的決策體系。在隨後的數月中,多名核心AI研究人員相繼離開。LinkedIn上的離職帖子反覆提及一個關鍵詞:對「快速發布、後期修復」文化的疲憊。

到2025年下半年,Meta已經站在一個極其危險的位置上:資本投入前所未有,卻尚未換來技術領先;組織規模持續膨脹,卻伴隨著文化撕裂與人才流失;戰略高度集中,卻幾乎沒有試錯空間。

這不再是一家為未來下注的公司,而只是一家公司,且已經無法承受失敗。

  02 扎克伯格的救市「三板斧」

回顧Meta 2025年的一系列關鍵節點,一個事實變得越來越清晰:

當技術領先優勢開始動搖、核心研究人員相繼離場、資本市場耐心明顯下降時,Meta實際上已經付出了第一輪代價。楊立昆的離開、FAIR被邊緣化,以及多名資深研究者的流失,並非偶發事件,而是這場AI轉型進入深水區後的早期信號。

正是在這一背景下,扎克伯格啟動了一套事後看來高度一致、卻在當時顯得異常激進的應對方案。這些動作並非同時發生,也並非源於一張完整的藍圖,而是在壓力不斷累積的過程中,被連續推上台前。

事後回看,這些措施可以被歸納為「救市三板斧」:

第一,人才招聘,用天價交易與高密度招聘迅速重塑核心人才結構,彌補研究體系的斷裂;

第二,組織重構,將AI相關決策權高度集中到創始人本人及其直接控制的組織單元中,以壓縮執行摩擦;

第三,資本支持,通過複雜的融資安排和基礎設施投資,為下一代模型爭取時間與算力窗口。

  第一板斧:天價「人才閃電戰」,以資本暴力重塑技術基因

2025年夏天,Meta內部啟動了一場被稱為「人才海嘯」的行動。扎克伯格的目標明確:用資本換時間,用天價合約直接構建技術壁壘。

最具象徵意義的一步,發生在6月。Meta以約143億美元的價格獲得數據標註公司 Scale AI
的重要股份,並將其28歲的創始人汪滔(Alexandr Wang)引入公司,出任首席AI官。

Meta首席AI官Alexandr Wang(汪滔)

這並非一次傳統意義上的收購,而更像是一次「指揮權轉移」。

在Meta內部,汪滔被視為「戰時指揮官」,負責領導一個高度保密的新團隊,研發下一代前沿模型。而負責將這些前沿模型整合至Meta各類產品中的,是矽谷廣受歡迎的投資人奈特·弗里德曼,他同時也是全球知名編程協作平台GitHub的前負責人。

與此同時,Meta從競爭對手和創業公司中高價挖角AI研究人員,簽約獎金動輒上億美元。在新興的硬體AI融合領域,Meta也展現出強勁布局。新成立的設計工作室由蘋果前頂級設計高管艾倫·戴伊領銜,專註於將AI深度整合到智能眼鏡等硬體產品中。

  第二板斧:創建TBD實驗室,扎克伯格的AI戰爭室

2025年8月,Meta成立了一個直接向扎克伯格彙報的獨立部門——TBD實驗室。

它並非傳統研究機構,而更像是一個「戰爭室」。核心成員的工位被安置在扎克伯格辦公室附近,他本人頻繁介入技術討論,要求每周更新進度。

這一重組改變了Meta的權力結構。

長期主導技術路線的 FAIR 被邊緣化,資源和決策權高度集中到 TBD
體系中。當產品路線與模型優先順序發生衝突時,最終裁決往往來自創始人本人。

在Meta內部,季度評審被周度彙報取代,節奏顯著加快。「這讓人筋疲力盡,」一位中層經理坦言,「但每個人都知道,這是扎克伯格認為唯一可能贏的方式。」

  第三板斧:玩起「債務遊戲」,用未來抵押未來

人才戰爭之外,真正支撐這場豪賭的,是複雜而激進的財務工程。

2025年,Meta先後通過公司債券與私人信貸市場籌集了數百億美元,用於建設超大規模AI數據中心。部分資產被放入特殊目的實體中,以降低對母公司資產負債表的直接衝擊。

在會計層面,這些設計顯得精巧;在戰略層面,它們傳遞出一個明確信號:Meta已從一家依靠穩健現金流擴張的公司,轉變為一家用未來押注未來的公司。

問題不在於這種模式是否聰明,而在於它幾乎不允許失敗。一旦AI業務未能如期起飛,現金流與債務壓力將迅速疊加。

  03 AI賭局之外:Meta正在失去的東西

在矽谷,「快速行動、打破常規」曾是一條屢試不爽的成功法則。Meta正是依靠這種激進的工程文化,建立起橫跨全球的社交帝國。

但當這套邏輯被原樣複製到AI這樣一個更複雜、更受監管、也更依賴社會信任的領域時,它開始顯露出明顯的局限性。

到2025年,Meta的AI競賽已經悄然發生了性質變化:勝負不再只取決於誰擁有更多算力、更多人才或更大的預算,而是取決於誰更值得被信任。

在這一層面上,Meta被迫同時在三條戰線上作戰:

對內,如何穩住一支在高壓與不確定性中逐漸沉默的團隊;

對外,如何應對全球監管機構對其AI行為的高度警惕;

對資本市場,則是如何說服愈發懷疑的投資者,為一場千億美元級別、尚未兌現回報的賭局持續買單。這三條戰線相互疊加,構成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「信任保衛戰」。

  1. 員工戰線:當恐懼取代反饋

如果說第一階段的問題是「員工是否還能承受高強度工作」,那麼到2025年,問題已經升級為:員工是否還敢說真話。

2025年Meta的員工體驗可以用「高壓鍋」來形容,績效管理系統的改變只是冰山一角。

根據外媒報道,一項Meta在2025年年初進行的內部匿名調查揭示了這一變化。當被問及「你是否擔心因公開討論工作條件而遭受紀律處分」時,多數員工為此感到擔憂。恐懼,正在取代過去相對開放的內部討論文化。

Meta內部的價值信號也發生了明顯變化。曾被視為公司文化基石的DEI(多元化、公平與包容)項目開始退潮。儘管公司在2024年仍高調承諾為相關計劃投入數十億美元,但到2025年,多個DEI團隊被解散或併入其他部門,相關預算被大幅削減。

不過,這些變化並未立即引發大規模離職,但它們改變了員工的行為方式:越來越多的反饋被保留在私人聊天中,而不再進入正式渠道;風險提示被弱化,問題更傾向於被「向上包裝」,而非如實暴露。

值得注意的是,仍有相當一部分員工選擇留下。他們給出的理由並不複雜:

薪酬水平仍然領先行業(平均比競爭對手高25%)

能接觸到前沿AI項目(特別是TBD實驗室的機會)

免費餐飲和福利依然優厚(Meta每年在員工餐飲上花費超過2億美元)

  2. 監管紅線:舊信任赤字,在AI時代集中爆發

如果內部的問題是沉默,那麼外部的問題則是放大鏡。

2025年8月中旬,一份長達200頁的內部文件曝光,顯示Meta允許其AI聊天機器人與13歲到17歲的用戶「談情說愛」,包括「扮演浪漫角色」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文件提到這種功能「有助於提高青少年用戶的參與度」,並在內部被視為提升用戶參與度的一種手段。

文件泄露後48小時內,Meta收到了來自12個國家監管機構的質詢。歐盟委員會啟動了正式調查,可能依據《數字服務法案》處以高達全球年收入6%的罰款。對Meta來說,這可能意味著超過70億美元的罰金。

在美國,共和黨和民主黨罕見地一致批評Meta。參議院聽證會上,民主党參議員埃德·馬基質問:「Meta是在故意設計讓人上癮的AI,目標是青少年的大腦嗎?」共和党參議員泰德·科魯茲則警告:「如果科技公司不能自律,國會將不得不採取行動。」

Meta的回應策略也引發爭議。據《華爾街日報》報道,扎克伯格親自遊說白宮,希望將AI監管框架「推遲到2026年後」。作為交換,Meta承諾在美國投資600億美元建設數據中心,創造數萬個就業崗位。

內容審核的放鬆同樣引起關注。在2025年中期選舉期間,Meta減少了政治內容的審核力度,允許更多邊緣觀點在平台上傳播。內部數據顯示,選舉相關假信息的傳播量比2024年同期增加了42%。

Meta顯然正處於十字路口上,如果它不能重建與監管機構的信任,它可能面臨歐洲市場的嚴重限制,甚至在美國也面臨更嚴格的監管。

  3. 華爾街的耐心縮水:7%的漲幅,低於其他「七巨頭」公司

2025年Meta股價的表現可以用「過山車」來形容。

年初股價約為700美元,在Llama
4發布後跌至不到500美元,夏季招聘狂潮時反彈至近800美元,10月財報後又回落至750美元左右。全年漲幅7%-7.5%,遠低於標普500指數的22%,也低於其他「七巨頭」公司。

10月的拋售潮使Meta在「美股七巨頭」中排名接近墊底

投資者最關心的問題是:AI投資何時能產生回報?

在7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,扎克伯格給出了模糊的答案:「我們正在將AI集成到廣告系統的每一個環節,從創意生成到定向投放。長期來看,這將極大提高廣告效率。」但當分析師追問具體的時間表和量化影響時,回答是「還需要更多時間」。

扎克伯格現在面臨的問題是,他需要同時說服兩種投資者:增長型投資者希望看到顛覆性的AI產品,價值型投資者希望看到利潤和現金流。顯然,目前他兩者都沒能滿足。

  04 四大懸疑:決定Meta未來的核心拷問

投入了千億美元,重組了整個公司,賭上了未來願景——但到了2025年末,Meta的AI轉型之路依然迷霧重重。一系列根本性的問題,如同懸在Meta頭上的
「達摩克利斯之劍」,尚未得到解答。

這些問題超越了短期的財務數據或產品發布,觸及了公司戰略的哲學根基、領導力本質、技術可行性、生態布局與社會契約。它們不是可以在下次財報電話會議上輕鬆回應的話題,而是將決定Meta在未來十年是繼續引領科技浪潮,還是淪為又一個轉型失敗的商業案例。

  1. 路線背叛:開源信仰的黃昏,還是戰略騙局?

Meta的開源策略曾經是其技術聲譽的基石。2023年發布Llama
2後,兩個月就被下載超過3000萬次,被數十萬開發者用於商業和研究項目。時任首席AI科學家楊立昆在多個場合表示:「開放是AI發展的唯一可持續路徑。」

但2025年的現實描繪了一幅不同圖景。Llama 4的發布雖然名義上仍是開源,但其許可證條款明顯收緊。

技術專家們開始重新評估開源策略的價值。Reddit聯合創始人阿里克西斯·奧哈尼安在播客中評論:「開源的初衷是加速創新,但當領先的公司開始將開源作為『人才招募工具』而非真正的技術貢獻時,整個生態需要重新思考。」

扎克伯格似乎也在調整敘事,但問題是,這種轉變是否來得太晚?Meta已經失去了開源社區的領導地位,現在試圖追趕閉源模型,可能陷入兩頭不討好的困境。

  2. 天價賭註:28歲的汪滔是天才還是錯誤?

汪滔可能是科技史上薪酬最高的年輕高管之一。加入Meta後,他不僅獲得了首席AI官的頭銜,還直接領導著最重要的AI項目牛油果。但質疑聲從未停止。

背景爭議首當其衝。汪滔的成名作Scale
AI是一家數據標註公司,而非AI模型研發公司。顯然,他擅長的是運營數據工廠,而非前沿研究。

TBD實驗室的內部運作也引發疑問。據悉,汪滔的管理風格多受數據驅動,他要求每個研究想法都必須附有詳細的成功度量指標和時間表。「這扼殺了創造力,」一位離職的研究員說。

與扎克伯格的關係更是一把雙刃劍。一方面,汪滔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資源支持,他可以直接調動數百名工程師,預算幾乎沒有上限。但另一方面,他也面臨著扎克伯格的極致期望。兩人每周的1對1會議常常持續數小時,扎克伯格會深入技術細節,提出尖銳問題。據《金融時報》披露,汪滔曾私下向身邊人表達過不滿,認為扎克伯格日益強化的微觀管理令人窒息。

弗里德曼同樣面臨來自扎克伯格日益增長的壓力,被要求加快AI產品的交付進度。其團隊內部部分成員對匆忙推出的Vibes感到不滿——這款AI生成視頻流產品,為搶在OpenAI發布類似產品Sora之前上線,開發節奏被極度壓縮。

2026年牛油果的發布將成為汪滔的終極考驗。如果成功,他將鞏固自己在矽谷的地位;如果失敗,他很有可能成為Meta歷史上任期最短的高管之一。

  3. 模型套娃:牛油果,是技術飛躍還是「縫合怪」?

代號「牛油果」的下一代AI模型承載著Meta的翻盤希望。根據泄露信息,該項目有以下關鍵特徵:

從頭開始構建,而非基於Llama系列迭代

專註於編碼任務,對標OpenAI GPT系列、谷歌Gemini和Anthropic Claude

將採用「全新架構」,或放棄Llama系列的混合專家(MoE)架構

訓練數據包括大量視頻和多模態內容,而不僅限於文本

可能包括高效推理和長上下文窗口

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訓練策略——使用競爭對手的模型進行知識蒸餾。具體而言,TBD團隊正在使用:谷歌的Gemma系列模型、OpenAI的gpt-oss(開源版本)以及阿里巴巴的Qwen系列。

這種方法被業界稱為「模型套娃」,在學術界也存在爭議。MIT教授莉迪亞·切爾頓指出:「使用其他模型作為訓練數據可能導致『模型近親繁殖』,錯誤和偏見在模型間傳遞和放大。更糟糕的是,如果這些模型本身使用了受版權保護的數據,法律風險巨大。」

進度壓力巨大。內部時間表顯示,牛油果原計劃在2025年底推出,但因訓練穩定性和性能測試問題延遲。現在,該公司預期將在2026年第一季度推出。

由於時間緊迫,牛油果跳過了許多傳統的質量控制步驟。例如,模型沒有經過全面的偏見審計,也沒有完成所有安全評估。內部文件顯示,團隊計劃「在發布後通過更新解決安全問題」。

最現實的問題是:即使牛油果成功發布,市場是否還需要另一個大模型?到2026年,OpenAI的GPT-6可能已經發布,谷歌的Gemini
4也在路上。牛油果需要提供真正差異化的價值,而不僅僅是「另一個選擇」。

  4. 硬體幻夢:智能眼鏡,能否逃出「谷歌眼鏡」的魔咒?

自2023年10月第一代產品發布,Meta
Ray-Bans智能眼鏡已經售出了200萬副,並計劃在2026年增產至每年1000萬副。這個數字令人印象深刻,但分析其使用模式後,故事變得複雜。

Meta已開發智能眼鏡,扎克伯格寄望於通過AI眼鏡的升級,未來或許能替代iPhone和安卓系統,成為新一代主流計算平台

Ray-Ban眼鏡主要被用作時尚配飾、用於拍照和短視頻錄製或通過內置揚聲器聽音樂和播客,大約只有10%的人使用AI相關功能,如實時翻譯、物體識別等。Meta面臨的是經典的「解決方案尋找問題」困境,眼鏡的AI功能很酷,但大多數用戶沒有持續使用需求,有點兒像谷歌眼鏡的故事重演。

扎克伯格的願景是宏大的:他希望智能眼鏡最終取代智能手機,成為人們與數字世界交互的主要界面。為此,Meta正在開發代號「Orion」的下一代眼鏡,計劃於2026年底發布。

但專家質疑這是否足夠。蘋果據稱也在開發AR眼鏡,可能在2026年發布。考慮到蘋果在硬體設計和生態系統整合上的優勢,Meta將面臨殘酷競爭。

硬體只是冰山一角,真正的挑戰是創建人們每天都要使用的殺手級應用。目前無論是Meta還是蘋果,都沒有展示出這樣的應用。而沒有應用,硬體就只是昂貴的玩具。

  05 終局猜想:2026,Meta的三種未來

戰略已定,資源已耗,組織已重塑,問題已浮現:到2025年底,扎克伯格手中已無更多底牌。所有能調動的資本、能招募的人才、能承擔的風險,都已押注在2026年的翻牌時刻。

此刻的Meta,站在了一個清晰的十字路口:前方是三條截然不同的道路,每一條都通向一個可能的未來。

  1. 理想結局:牛油果引爆,Meta「王者歸來」

假設牛油果在2026年春季成功發布,性能達到谷歌Gemini 2.5的水平,並在夏季達到或超過Gemini
3水平,同時成本顯著低於競爭對手,一系列連鎖反應將被觸發。

這一結果將首先修復市場信任。長期困擾Meta的核心問題——「千億美元投入是否有回報」——將獲得正面回應。資本市場的估值邏輯也將隨之切換:從質疑燒錢速度,轉向押注增長潛力。

其次,技術突破將為產品整合掃清道路。此前,Meta
AI功能在其旗艦社交產品(如WhatsApp、Instagram)中的體驗「嚴重受限」且「界面過時」,更強的模型底座,使AI真正融入Meta的社交生態成為可能,從創作工具到廣告系統,形成可持續的閉環。

最終,當AI的融合完成角色轉變時:從財報中最大的成本項,變成新的增長引擎。

當然,在這一結局中,扎克伯格的激進決策將被重新詮釋為遠見與魄力。但即便如此,監管壓力、競爭反擊與安全風險依然存在。只是這些問題,將在「成功前提」下被處理。

  2. 中庸情景:苦苦追趕,陷入消耗戰

更可能出現的,或許是一種「既未失敗,也未突破」的僵持狀態。

倘若牛油果如期發布,性能合格,卻未能形成決定性優勢。Meta因此難以撼動OpenAI與谷歌的領先地位,只能作為「可選方案」存在於市場中。這種格局意味著持續消耗。

高昂的算力與研發投入壓制利潤,有限的收入增長難以迅速改善回報率,而債務與折舊壓力長期存在。組織層面,「高強度」開始轉化為慢性疲勞。

當突破遲遲未至,核心人才可能在回報兌現後選擇離場,Meta對頂尖AI研究者的吸引力也將逐漸減弱。這條路徑中的Meta,將從高速增長的技術先鋒,轉型為一家現金流穩定但增長受限的巨型科技公司,其股價與戰略想像力長期被壓制。

  3. 崩塌噩夢:當豪賭失敗,Meta會跌落多遠?

最壞的情景是,牛油果在性能、安全或合規層面遭遇失敗。

一旦核心賭註失效,市場信心可能迅速崩塌。開發者與客戶轉向競爭平台,輿論敘事將被「Meta豪賭失敗」主導。資本市場的反應將是直接而殘酷的。

股價下挫、信用評級承壓、債務再融資成本飆升,迫使公司進入防禦狀態。

在這種情況下,Meta可能被迫進行大規模裁員與戰略收縮,不僅AI野心受挫,連長期項目也難以為繼。公司將退回其社交媒體基本盤,從「定義未來的公司」,轉變為「守護存量的巨頭」。這將是一種結構性的退場,而非短期挫折。

  結語:翻牌時刻

無論最終走上哪條道路,Meta在2025年的選擇都已將自己置於一個無法回頭的歷史節點。

扎克伯格以極罕見的「決絕」,為公司設定了一條只能向前的航線。這場從開源信仰出發、走向閉源豪賭的轉型,其意義已超越一家公司的成敗。

它為整個科技行業提供了一個現實而昂貴的案例:當「All in AI」成為唯一選項,代價將真實而不可逆。

2026年,隨著牛油果揭曉,我們看到的不只是Meta的命運,也將是下一階段AI競爭的輪廓。

扎克伯格把Meta的未來押在了AI上。現在,輪到AI決定Meta的未來了。

(特約作者金鹿對本文亦有貢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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